跳到主要內容

千錯萬錯,只要「資優」不「成功」就是錯?

今天早上在臉書上看到朱宥勳在砲轟建中的文章,仔細看了兩次之後,這篇文章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假設建中是一種資優教育,而建中沒有在貫徹資優教育的願景;但事實上,建中從來就是一種「菁英教育」而非「資優教育」。因此,朱宥勳的立論,無非就是自己假設了一個現象,再自己打這個現象。我認為朱宥勳懂資優教育,跟某個把資優教育跟績優教育完全混淆的彭明輝教授完全不同等級,但可惜朱宥勳的這篇文章似乎只是在回應其他人的立論,沒有更深究菁英教育與資優教育的議題,非常遺憾。

在討論菁英教育與資優教育之前,我們應該先釐清一下「菁英」與「資優」這兩者的差異。菁英的定義可以非常廣泛,但在教育的議題上,我們可以用「學力」來判斷,也就是一種學力優異的「績優」。資優(gifted)的定義,則是一種學習天賦上的優越,指的是「掌握學習方法的天分」和「與生俱來擁有的學習能力」,換言之,就是超強的學習力。另一個相關的概念是才幹(talented),這是指藝術性的才能;雖然資優跟才幹時常拿來並論或者混為一談,但本文將專注在資優這個議題,不討論才幹。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資優就等於「績優」與「成功」嗎?

我們應該如何判斷一個人的學習天賦呢?以台灣對資優的基礎判斷(各國皆有差異),就是在心理學家設定的智力測驗中拿到130分以上,也就是俗稱的IQ 130。IQ 130 是什麼意思呢?用最白話的方式來說就是:你的智力是群體中前2.1%的水準,在過去那個「一個班級有50個學生」的年代,平均一個班上就會有一個資優生。就人口比例而言,資優生的比例跟考上建中或者北一女的比例相差不大。假設雙北市每年出生人口有10萬人,男女各半;同時假設建中北一女每年各招1,200人,則考上機率為2.4%。因此,普通資優生(智力測驗前2.1%)與績優生(學力測驗前2.5%),在比率上雖然沒有太大差異,但本質不同。高等資優(IQ 145以上)為0.1%(千中取一)、極度資優(IQ 160以上)為0.003%(三萬中取一)、完全資優(IQ 170以上)則為0.00003%(三百萬中取一),皆屬極罕見的例子;但心理學家也承認IQ 130以上難以正確測量,容易受到測驗時的狀態影響,例如測得IQ 145跟IQ 170恐怕沒有顯著差異。

值得注意的是,智力測驗是一種「考試」,既然是考試,就有破解的方式。某些擁有特殊資源的父母確實可能找到心理測驗的考題讓小朋友練習,這麼一來,智力測驗的結果就會跟所有學力考試一樣,受到「練習」這個因素干擾。因此,對於心理學家而言,排除「努力(練習)」以及「家庭(資源)」的方式,就是用「年齡」去控制;簡單的說,讓小朋友越早做智力測驗,就越能排除其他變項,測出真實智力。

資優並不意味在世俗上能取得成功。即使先不深究世俗成功的定義,我們一定都能理解,影響成功的要素除了天賦以外,努力與資源可能都是更重要的因素。例如「一萬小時」定律是激勵人努力的理論,天賦能決定你走多快,但努力決定你能走多遠;出身富貴之家能少努力三十年甚至三輩子,從常春藤名校露骨的篩選機制最能看出端倪。從這個角度看來,「績優」與「世俗成功」至少有三個變因:天賦、努力以及資源,而資優試圖排除其他後天的干擾變項,只看天賦。

再換個角度思考,如果從「是否願意付出努力」這件事情看來,績優生恐怕比資優生更容易獲得成功──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路念建中、台大的績優生,更容易在企業中獲得成功。因為這群人可能天賦並不出色,但他們通常習慣比別人努力。

既然從結果看來,資優不比績優容易獲得成功,那麼我們到底應該怎樣理解資優教育呢?

讓我來說個故事吧。


真正的資優教育,是去開發特殊學生的潛能與興趣

我小學與中學都念數理資優班。

小學資優班的運作模式相當類似大學。資優生小朋友打散在各個普通班,但每個資優生小朋友的課表除了普通班課程以外,還得額外排上資優班課程;互相衝突的那段時間不需要回普通班上課,課程得自己想辦法補上。資優班的課程分成「必修」跟「選修」兩種,必修有古詩、現代詩、數學、團體輔導等,選擇則有物理、化學、天文與海洋等課程。上課內容為老師自己編排,專題式的主題中也包含國中或者高中課程。資優班也有定期考試,但考試成績不認列在畢業成績中,所以大家都覺得很好玩,沒什麼壓力。

我在小學時代很喜歡天文學跟物理學,對文學絲毫不感興趣,最討厭數學。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數學的絕對值這個概念,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所有數值加上絕對值符號都會變成正數,但老師從來不會要我「背起來」,而是不斷舉例想讓我理解這個概念。當時我始終不懂,直到三年後,我才在中學課堂上恍然大悟。

小學時期的資優教育內容,從現在看來其實也沒什麼。11歲的孩子學會二元一次聯立方程式、學現代詩賞析、學洋流系統,即使都能學會,那就算得上是「資優教育」了嗎?真正給我啟發的是,老師們對待我的態度。所有的資優班老師都把學生當作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個體來看,從不硬塞知識,重視的是學生是否能從這段互動式的教學歷程中,對知識產生興趣。

中學資優班的運作模式與小學相仿,但只有必修沒有選修,而必修的內容,無非一年級上二年級課程、二年級上三年級課程。中學時期的資優班,就是一種以升學為目的的特殊教學班級。這恐怕也怪不了老師,在一個學校高層與家長都期待學生能夠順利升學的環境下,想創造一個「不看結果、只看過程」為目標的學習環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看結果、只看過程,完全以開發學生的潛能與興趣為第一優先,這是資優教育重要的目標之一。我們無非希望這種不以成績或者升學為目標的制度,能夠成為真正啟發資賦優異學生的教育模式;畢竟,反覆演練、精熟考試完全說不上「資優」,把一群優秀的學生放在一起也不是「教育」。


資優生的困境與選擇

然而,資優教育之所以跟資源教育是一種「特殊教育」,不止是因為教育者必須花更多時間啟發資優生的天賦,更因為資優生本身就有獨特的精神性與社會性問題。換言之,一般教育適用於學習能力居中的96%的普通人,卻不適用於前2%的資優學生與後2%的資源學生。

資優者最大的特徵是,高超的學習能力以及專注力促使某些能力的發展速度異於常人。例如,許多資優者的身體發育速度趕不上精神發展速度,同時在擅長的部分與不擅長的部分的發展速度也會比一般人更不均衡(unbalanced)。這樣的「不均衡」容易造成資優者與同年齡的一般人產生社交障礙,甚至被同儕孤立(isolated);部分資優者則會為了融入人群,而刻意隱藏或者壓抑自己的天賦。發展速度的不均衡性,也使資優者的學習績效容易具有高度波動性,甚至會有優勢學科與劣勢學科分數差異非常大的情況。

部分資優者可能對傳統學習內容毫無興趣,成為「高智商低成就」。高智商低成就的資優者容易受到長期的社會壓力,因此陷入憂鬱症。心理學界的研究指出,資優與憂鬱症並無正向相關性,但資優者一旦罹患憂鬱症,感受會比一般人更加強烈。

換言之,資優教育真正必要之處,在於這些精神性與社會性的問題,而不是把重點放在如何讓這些資優者成為社會上的成功者。強迫資優者以取得世俗成就為目標,反而可能導致資優者身心失衡。

那你身邊的資優生同學後來都怎麼了呢?你可能會這麼問。

後來,我還有聯絡的同學不多,但我多少聽聞一些眾人的後續故事。雖說是資優生,但其實真的這麼資優的人並不多;畢竟,五十人取一的能人,真的並不那麼罕見。少數百中取一、千中取一的人,有些展現了才華,有些從此消沉;然而,在世俗上獲得成功的人終究只是少數,多數人都在世俗中載浮載沉,為了生活工作。

或許你覺得這很浪費可惜,但我並不覺得。

資優教育本來就不是以世俗的「績優」或者「成功」為目的,而是讓這些位處統計邊緣的「異類」的特殊需求,也能得著關照,過著快樂的人生。我們或許期待這些擁有天賦的孩子長大之後能將專注力放在他們喜愛的事物上 (這樣他們就會付出巨大努力),並且成為該領域的專家;然而我們所謂的「開發潛能」無非就是「引發興趣到某些可能對社會有益的領域」,這是一種無視資優者本身生命困境的期待。我認為這就是東亞發展資優教育始終發展不起來的最大問題,因為太多人都認為資優教育該讓資優者獲得一定程度以上的成功,但這其實是績優教育要做的事情。

問題是,我們有這個耐性可以等待嗎?

我想起小學六年級時的導師,在某次段考後發數學考卷的樣子。我在小學與中學普通班上的成績都並不出色,僅維持在十名左右,許多老師並不覺得我特別聰明。小學六年級時的那位男導師,把我叫了起來要我走到講台前,惡狠狠地問我覺得自己考了幾分?我怯怯地說,大概70分吧?他冷笑了一下說:「70分?你連60分都沒有,還數理資優生咧!」接著就把考卷丟在地上,要我自己撿起來。

我可能一輩子都很難忘記那個表情跟那句話吧。

我們的社會並沒有太大耐性等待遲來的開花,也沒有辦法接受貧澀的結果,多數人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某些資優者可能根本不想「選擇」成為績優的、成功的人。太多一般人以及一知半解的教育專家習慣把各種想像與責任丟到資優者身上,當這些資優者的世俗成就不如期待時就怪到教育制度上,好像千錯萬錯,只要「資優」沒轉化成「世俗成功」就是錯。

最可怕的是,當這個社會無視這種集體扭曲的心態、把矛頭指向教育制度時,居然沒有一位「專家」先問一問這些資優的孩子或者大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你,喜歡你的人生嗎?」


留言

  1.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的故事感覺很難過........QAQ

    回覆刪除
  2. 我們以前讀的學校沒有特別分資優班和普通班,但我從國小到國中幾乎每年都會被學校抓去做智力測驗,也有些人和我一起,學校說是分數落差過大,普遍高和普遍低的就會被抓去。

    我自己就是屬於分數落差過大的,以前的智力測驗成績因為沒公布我也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老實說我以前很討厭因為他們一直要我重複做我不擅長的那個部分。

    17歲的時候做過一個正式的智力測驗知道分數的,不過太晚了也不太準了,當時是120,看細項我大部分不是滿分就是差一兩題滿分,我不擅長的有關聯的兩項一個十幾分,另一個只有3分。

    小時候我覺得會差距更大,那個十幾分我可能根本拿不到,前面的因為年齡分數會更高,因為我覺得前面的題我小時候也會寫,那兩項小時候直接看不懂。

    我屬於學一項新的東西時速度很快的人,以致於我需要花很多時間在等別人,先交老師也不會教新的或讓你走,我以前常因為太無聊就把作業什麼的都給別人抄。等久了就變得沒耐心,以致於我做很多事情都變成三分鐘熱度,自以為自己聰明就擺爛,但沒有學就算智商高久了也會落後,我最後學得好的反而是我小時候不擅長的那些。

    我自己是語言和生物地科特別有天份,語言是最明顯的,其他兩科就是同年齡優秀的程度。小時候特別喜歡英文,幼稚園參加過英文演講的比賽,國小跑去那種全英文的補習班,完全不是上學校的,學校的我覺得簡單到不需要上課。當時我是跳級,小學三四年級開始上國中程度的,小五就上完國中程度的了,在班上我一直都是第一名,那時候老師總要我等人,或是寫慢一點,每天都要你等人等了好幾年誰都會沒耐心吧。

    後來我把英文整個放掉,高中後期時英文突然掉下來,再次重讀時沒那麼順利,接受不了那個落差,對英文已經是有點討厭的程度了,大學英文分班還是被分到高級班,只是跟以前比真的差很多。其他語言也是差不多,國文大考小考都班上第一,閩南語朗讀,英文演講全校第二,高中選修法語班上第二,語言我沒特別喜好,只是擅長,所以我也沒再去多學其他語言。

    大學的時候遇到一個老師,他說台灣教育都只重視要把智商低或學習不好的輔導學習,但總是忽略那些智商高的,覺得他們自己能讀就Ok。但他看過很多智商高的最後都是在擺爛,成功的反而是那些經過挫折不停努力的人。他說他從來不覺得智商高的有什麼了不起,他反而會給智商高的佈置很多更難東西,讓他們有挫折才能學到更多東西,不然他們永遠只會覺得自己很厲害。

    可惜我太晚遇到這個老師了,很多事情都來不及了,以前成績好時大家都在稱讚我,家裡人好像把我當成一個炫耀的對象,老師不會給我更難的挑戰,只會要我等同學,很多時候我都習慣故意放慢。到後來成績變差他們只會說,你以前那麼厲害為什麼現在不行,你就是不努力,你怎麼那麼糟糕。他們從沒想過原因是什麼,那些成績不好進步的都會被稱讚,而我們就好像本來應該就要成績好,跌了是你的錯,就算你比那些進步上來的人分數高也沒用,只要退步就會被罵,然後他們還會說著我不在乎你的成績只要有努力就好。

    所以我一直覺得最後成功的人,一定是那些堅持到最後都非常努力的人,我覺得他們很厲害,我就沒那麼毅力

    回覆刪除

張貼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影評]雲端情人(Her)──我們都寂寞

《雲端情人》(Her)是第八十六屆奧斯卡獎最多提名獎中相當獨特的存在,不同於主流商業片,非常具有獨立製片的色彩。本片為史派克瓊斯(Spike Jonze)自編自導的作品,個人風格極強;這類電影通常容易流於自溺,但史派克瓊斯卻成功地使這部電影超脫於一般小品。 圖、西奧多啟動了O.S.One,也開啟一趟特別的生命之旅。 精神與愛情、肉體與慾望、死亡與永生 所謂的好故事,就是讓讀者摸不到劇情接下來會怎樣發展,但當底牌掀開了之後卻又一切合乎邏輯與鋪陳。《雲端情人》拿下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絕對名符其實。人與電腦相戀的情節設定並不讓人陌生,特別是許多日本動漫都有類似的情節;但《雲端情人》每一幕的鋪陳都讓觀眾感到新鮮。 《雲端情人》的第一幕開始於寂寞。單身已久的男主角西奧多(Theodore)是一位專職替人撰寫信件的上班族,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西奧多擁有非常特別的能力,只要看著寄信人與收信人的照片,透過細膩的表情與動作就能理解對方的情感,替寄信者寫出文情並茂的信件。西奧多傳遞他人的情感,卻壓抑自己的情感。西奧多寂寞,靠著隨機搜尋的電話性愛宣洩慾望,卻遇不到讓他有感覺的女聲,一段失敗的激情電愛瞬間變成黑色喜劇。寂寞的西奧多因著廣告購買了超智能的擬人作業系統O.S. One。西奧多專屬的O.S. One替自己取名為珊曼莎(Samantha),不僅聰明、充滿好奇心,而且還擁有人性。一場人與程式的愛情故事就此開展。

[影評]鳥人(Birdman)──不管有多鳥,你都是個人!

《鳥人》(Birdman)無疑地是2014年最受注目的電影,在金球獎獲得七項提名、兩座大獎,在奧斯卡獎中也榮獲九項提名,提名數為本年度之冠。從電影技術面看來,《鳥人》做了許多有趣的嘗試,這些嘗試對於大型電影獎例如奧斯卡而言相當討喜;從主題看來,本片討論的「自我認同」更是主流到不行。不管編劇與導演有心或者無意,《鳥人》都注定成為今年影展上的話題。 圖、男主角雷根在紐約街頭彷彿展開雙翼。這是預告片中最誤導觀眾的一幕。 設計精巧的超長鏡頭 導演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無疑地有盛大的野心。雖然這部電影採用的技術並不具太大實驗性,然而阿利安卓說故事的方式仍讓人相當驚喜──他幾乎不分鏡、幾乎全片一鏡到底,採取帶有高度流動性的長鏡頭處理完絕大多數劇情。當我們談到「長鏡頭」的時候,多數台灣觀眾可能最先想到的是蔡明亮與王家衛,一種偏向靜態的長鏡頭。例如當導演採用長鏡頭表現演員的情緒轉折時,只要把鏡頭對著演員,剩下的就是讓演員發揮控制各種臉部肌肉的技巧以傳遞情感。這種靜態的、強調演員臉部表情的長鏡頭並不罕見,演員能發揮高水準演技的內心戲,幾乎都得靠長鏡頭才得以實現。

彭明輝教授,您還是少談點經濟吧

兩年前我看彭明輝的部落格,從一年多以前我開始不看。我不知道彭教授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情,但他的文章越來越荒腔走板,幾乎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一個理工出身的教授對於國家現況之悲憤因此想提出更多有意義的經濟、社會與政治見解,其實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事情;然而,如果不懂一項學問,卻自以為是高手地對其指指點點,理論、推論與結論都錯誤百出,我認為還是先潛心研究再發言,這才叫做「學者的態度」。彭教授對經濟學的錯誤認知與詮釋已經到了任何一個有辦法內化六學分普通經濟學課程的大學生都有辦法反駁的程度,這其實是非常誇張的事情; 他對經濟學的偏差理解,甚至不是什麼不同派系之間的差異,而是打從最基礎的知識建構就徹底錯誤 。 就以彭教授本月才發表的《 台灣人比韓國人更像奴隸 》來說好了,簡直是讓人看了下巴都要掉下來,完全是到了奇文共賞的水準。 我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彭教授過去可以寫出好文章,但這一年多以來的水準墮落到這種程度,完全就是一個不懂經濟學的人卻又濫用經濟學名義說自己想說的話 。 以這段全文最重要的理論論述為例:「 最極端的市場有兩種:完全競爭市場和完全壟斷市場,前者利潤等於零而工資極大化;後者工資極小化而利潤極大化;前者是亞當史密、古典經濟學和新古典經濟學的夢想國度(經濟意義下最自由而平等的國家),後者是經濟上的奴隸制度。 」從這段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彭教授完全不懂經濟學所謂「市場」概念。 經濟學所談的「市場」包含很多種「市場」,最基本的兩大市場就是「消費市場」跟「勞動市場」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這 兩大市場都是在談企業與一般民眾的關係,但是民眾在此有兩種角色,第一是消費者,第二是勞工 。 就消費市場而言,廠商是供給方、消費者是需求方 ,完全競爭市場中的廠商利益會最小消費者利益最大;完全壟斷市場中的廠商利益最大消費者利益最小。 就勞動市場而言,勞工是供給方、廠商是需求方 ,完全競爭市場中的廠商利益會最大勞工利益會最小,完全壟斷市場中廠商利益最小勞工利益最大。換言之,彭教授說的「完全競爭市場利潤等於零工資極大化,完全壟斷市場工資極小化利潤極大化」,完全是把兩種市場混在一起所得到的結論──這個結論非但完全不是經濟學理論,同時也完全不符合現況。